首钢滑雪大跳台礼宾志愿者 廖一岚
徽章交换(pin trading)是一项有趣的奥运传统,最早可以追溯到1896年在雅典举办的第一届夏季奥运会,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则使其风靡世界。作为奥运文化重要代表,奥运徽章(olympic pin)既是纪念品,也是艺术品。每届奥运会,国际奥委会、国家和地区奥委会、赞助商会设计一系列精美独特的徽章,它们都承载着历史、文化和奥运精神。这次北京2022年冬奥会,我们志愿者也成为徽章文化的延续者,创造着、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奥运故事。
2月15日上午,女子单板滑雪大跳台决赛进行到中段,因为看台寒冷许多客人暂时回到休息室内,在咖啡机前排起了长队。我注意到一位医疗队的老先生排在队尾,是唯一没有掏出手机的人,于是我走上前向他询问比赛情况。他用带一点法国口音的英语和蔼地告诉我:“非常精彩,非常刺激,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,特别是志愿者,你们做得棒极了。” 像一位祖父讲故事一般,他接着说到,“我参加过七场奥运会,”他比划出七个手指,“相信我,你们志愿者做得非常棒。”如果说在这之前我还处于长时间的自我怀疑中,时此刻我第一次为自己的工作感到了完整的快乐和自豪。我感谢了他,“希望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,或许是下一次奥运会,谁也说不准。”“谁也说不准。”老先生微笑着看着我,“上一次伦敦奥运会,那应该是2012年。有一天,比赛结束后,夜里十二点我坐上一辆车,发现开车的是一位老人。随后我们开始聊天,他告诉我他今年已经八十岁了,是伦敦奥运会的志愿者。”我瞪大了眼睛,“没错。上一次伦敦举办奥运会时,他的父亲带着十六岁的他去了开幕式,并要他保证,下一次伦敦举办奥运会,他一定要成为志愿者。八十岁这年,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。”
第二届伦敦奥运会于1948年举办,这个承诺跨越了六十四年。奥运会是世界的庆典,是国家与城市的荣誉,我们知道圣火将一直燃烧,传递永远不会停止,但对于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来说,我们或许会花四年、十四年、数十年甚至整个人生追逐火光。这位八十岁的奥运会志愿者信守对父亲的诺言,完成了一场从爱出发,以爱作结的了不起的奥运旅程。现在,这场接力交棒我的手中,我已准备好将它传递下去。
最后,我还想写一写另一群人,他们是安保、医护、保洁、司机、餐饮……他们总是站在志愿者的身后,是坚强的后盾,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。我知道,没有他们,就不会有我这个小小志愿者,他们是真正的无名英雄。疫情防控要求闭环内志愿者每天接受核酸检测,由于人员有限,一位医护人员通常要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一百六十份左右的咽拭子。有一天例行核酸,我领了保存液的小管子,向医护姐姐说:“谢谢,辛苦了”。我很难忘记当时她惊讶的表情,仿佛很少听到有人这么说,接着她笑着说:“没事,不辛苦”。
我也记得开幕式那天,驻地考虑到前去观看开幕式的志愿者们没有时间吃晚饭,特地准备了夜宵。当我们从鸟巢回到驻地时,已经是凌晨1点了。又冷又饿,我冲进食堂,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吃饭的志愿者,但食堂灯火通明,馄饨、面条和姜汤冒着热气,卸下了一天的忙乱,驻地一瞬间有了家的感觉。食堂第二天早上6点供应早餐,工作人员们最迟4点就要开始工作,当晚我或许还能补三四小时的觉,但对于他们来说,这是连轴转的一天。离开食堂时,我向安保叔叔道谢,他笑着说,不辛苦,你们辛苦。
15日是首钢滑雪大跳台最后一个竞赛日,我们礼宾团队和大家庭休息室的餐饮、保洁工作人员们一起拍了大合照。两位保洁阿姨都已经六十上下,工作结束后就要回到家乡,与儿孙一起生活。她们常说,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出来工作了。临别,我们和阿姨们在门口拥抱。阿姨说,我们能在一起真是不容易,世界那么大。我们经理一听这话就红了眼眶。最后一次走出休息室的大门,我想,这就够了,每一个人都以爱相待,在一起的每一面都珍惜,即使萍水相逢,也没有遗憾。
后来我又想起,一天结束运营后,加拿大国家奥委会成员给我和小伙伴加拿大队的徽章,阿姨正好在一旁工作,这位先生刚要离开,又回头用不熟练的中文问阿姨:“要不要?”她高兴极了。最广泛使用的语言,不是英语,也不是其他,是微笑,是爱。
2月8日上午的自由式滑雪女子大跳台,是首钢滑雪大跳台的第一场决赛,也是首钢的第一块中国金牌。15日下午的单板滑雪男子大跳台,是首钢的最后一场决赛,又是一块中国金牌。我看见沸腾的观众、听见爆炸般的欢呼,耳边响起的“祝贺(congratulations)!”贵宾纷纷向我们送上祝福,来自世界不同国家、不同地区的人,一起鼓掌、欢笑。
对体育、对奥运的爱跨越国界和一切障碍,我们同属一个奥林匹克大家庭。大跳台的夜幕为我此次志愿服务工作画上了圆满的句号,但我与奥运会的故事仍将延续……
撰稿 | 廖一岚
审核 | 团总支书记、辅导员钱梦婷老师